85.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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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一無所有
聽著胡夜語氣平淡地敘述，孫璟深深低下頭，“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他欠了瓏夜一千年。
“已經過去了。來到地府之後沒多久我就知道了真相，這麽長時間，我也想通了。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被靈妖欺騙。不過也許我們就是有緣無分吧，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誰也回不了頭。我肯來見你，一是幫陸史完成任務，二是想跟你說明白，你不必再對此事耿耿於懷，我們都有了新的開始，有各自的生活，就別再對過去的事放不下。”
孫璟明白，瓏夜這一番話，其實就是在劃清界限。
他心裏難受，就算被瓏夜打也好罵也好，他也不想聽瓏夜以這種仿佛旁觀者一般冷靜到無情的語氣，將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此撇得幹幹凈凈。
“各自的生活？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們都不能再見面了？”
胡夜撲哧一聲笑了，“你是人，我是地府判官，自然不能再見面。”
“那如果我……”
“就算你死了，也不是我經手，”胡夜笑容消失，“我說過，我在主賞善的魏判手下，不用直接接觸往生者，所以不論你是生是死，我們都不會再見面。”
不論生死……都不會再見面？
有那麽一瞬間，孫璟覺得瓏夜從來就沒有原諒過他，所以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說出讓他痛不欲生的話。
“好了，見也見了，該說的話也說了，”胡夜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若是沒別的事，我該回地府了，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
孫璟還想在說什麽，但是喉頭苦澀難耐，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有多想他，你有多愛他，你有多後悔當初的事，你告訴他啊！
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著，喊得孫璟頭疼，可是最終，直到胡夜憑空消失，孫璟那一肚子的話還是沒能說出來。
在門外的陸北感覺到裏面的法力波動，推門走進來。看到房間裏只剩下孫璟一人，挑了下眉，卻沒說什麽。
孫璟雙手捂住臉，聲音從指縫中洩出，“他就那麽走了，一點都不留戀。千年未見，不過才相處這麽點時間，他卻能走得這麽幹脆。”
“當年他就下定決心再不與你相見，你怎麽會認為過去了千年之久，他反而會對你有所留戀？孫璟，當初是你自己說的，只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現在你知道了，他很好，這就夠了。”
孫璟苦笑，“對，我知道他很好，就夠了。地府判官，多威風啊，長生不死，不病不痛，沒有比這更好的。謝謝你，你的任務完成了。”
不用孫璟說陸北也知道，因為孫璟要付出的代價他已經收到了，現在是該抹掉孫璟記憶的時候。
“能不能不要抹掉我的記憶？”
陸北歪頭，“你知道我要做什麽？”
“猜的，”孫璟聲音很輕，好像剛剛那一場短暫的見面以及胡夜毫不留戀地離去抽空了他全部的力氣，“你們擺渡使做事一直滴水不漏，從未聽見過任何傳聞，但肯定不是所有發布任務的人都能做到守口如瓶，想必是你們之後做了些”防護措施”。”
陸北點頭，多聰明一人啊，可惜註孤生了要。
“這是我們的規矩，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你連地府都能去，這點事情卻不能做到？如果你不答應我，那我就再發布一條任務，我不要忘記！”
就算已經不能和瓏夜在一起，就算這一生都不能再見面，他也不想忘記，不想忘記那個曾經自己深愛卻又被自己深深傷害的人。
陸北真想痛痛快快拒絕，但是看著孫璟臉上那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他只得狠狠閉上眼睛低頭罵了句臟話。
“陽奉陰違的事我絕對不能幹。不過我可以去給你申請看看，如果上頭同意就可以，如果不行，那有本事你就再發一條任務吧，看看還有什麽是你能負擔得起的代價。”
即便是家財萬貫的人，但在擺渡使的眼中，也可能是窮得一無所有。
孫璟笑了，“多謝。”
兄臺你別笑了，這笑容看得人想哭。
陸北向青龍提交了申請，說了孫璟的情況。
其實孫璟也算是比較特殊的例子。
人死之後，入黃泉境，歷經賞善罰惡，靈魂就像搓衣板上的衣服，被搓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上奈何橋喝孟婆湯，那就是強效漂白劑，白布都能給你洗透明，哪裏還能保存前世的半點記憶？
即便上輩子有血海深仇，這輩子也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正所謂無冤不成父子，無仇不成夫妻。
可孫璟卻能記得從前跟公子瓏夜的點點滴滴，就算是以夢境的形式出現，這就已經很不尋常了。孫璟一直在忙於尋找公子瓏夜，找到之後又忙著傷心，完全忽略了他能回憶起前世這件事本身，代表了什麽。或者是他從來沒想過，這能代表什麽。
他沒想，陸北卻想了。
既非常理，那也就不一定要用常理來對待。
青龍聽了陸北的話，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就孫璟能回憶起前世這件事，他也覺得十分神奇。不過這已經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外，所以也不好說。算了，還是上報大人，由大人定奪。
蕭毅正忙著跟天娛那邊簽訂合同的事，關於陸北出演的那部《冬雪傾樓未必寒》，他要投資。
天娛的人以為蕭毅是因為自己旗下的鐘浩初要飾演男主之一才會投資，所以雙方一直在就這件事交流。有星瀚註資自然好，本來他們給這部劇的投資也比較有限，雖然夠得上大制作的邊兒，但就關世明的要求來說還差了不少。
但是他們也得小心著，星瀚的手段業界有目共睹，得防範著最後這部劇被星瀚主導。很多時候談合約合作的過程，也是一場心理戰。
剛剛在會議室接待完天娛的人，蕭毅就接收到了青龍送來的消息。想了想，便同意了。
青龍那邊收到回覆的時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好像他是五分鐘之前給大人送去的消息，這麽快就回覆了，大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還是說只要是陸北提出來的要求，大人都不會多加思考？
糾結了一會，青龍就給陸北回覆，說可以不消除孫璟的記憶。
繼青龍之後，陸北也懵了。最近好像青龍大人的回覆都特別快，不過前些日子還聽楊絮抱怨說給青龍大人提交申請好幾天都沒回音，這工作效率不行。
想到自己在地府中一路同行無阻，陸北咬著下嘴唇琢麽著，是不是真的應該單獨請大人吃個飯感謝一下。
恩，還是先把小禮物準備上！
兩天過去。
星瀚辦公室裏，蕭毅正在處理文件，看樣子好像和平日沒什麽不同，但整個辦公室裏彌漫的低氣壓全工作室的人都能感覺到。
已經習慣了老板向來溫柔的眾員工們相當不適應，想進去找老板說什麽事情都不敢。
明明在平日裏那麽溫和的一個人，一旦不茍言笑起來卻是這麽駭人。
袁承澤一出去就會被團團圍住，所有人都認為袁助理一定知道老板這麽反常的原因。
袁承澤無奈扶額，知道是知道，但是該怎麽說呢？能告訴他們你們偉大的老板是因為某個明明已經從地府回來卻已經兩天都沒聯系他的男人而不高興？
當初陸北跟蕭毅說有事情要離開一陣子，等回來之後會再聯系他。
但是之前青龍送消息過來的時候就說明陸北已經回來了，可現在過了兩天，蕭毅的手機來電顯示裏就沒出現過陸北的名字，老板就不高興了。
他其實也很意外，難得見到老板這樣情緒外漏，把修養丟在一旁，這個陸北真是好本事！
就在袁承澤目測如果陸北還不找老板，老板可能要忍不住主動找陸北的時候，老板神色突然一變，接著露出個袁承澤從來沒見過的古怪表情。
像是有點高興，但又有些疑惑和無奈，三種雖然算不上極端相反但本不該同時存在的表情卻一起出現了，這什麽情況？
“怎麽了？”
“陸北找我。”
袁承澤眨眼，“你手機沒響。”
夭壽了！老板不是都幻聽了吧？
“不，他找的是幽冥司。”
這下袁承澤明白了，陸北是點了香角。也難怪大人會露出這種表情，雖然陸北找他了，但是找的卻不是“蕭毅”，而是幽冥司，明明平時看起來陸北跟“蕭毅”這個身份更加親近。怎麽現在回來了卻先找大人？
不過不管陸北找的是誰，袁承澤都知道，老板一定會過去。
再次見到幽冥司，陸北的心情有點不一樣。想到因為對方的吩咐，自己這趟地府之行無比順利，他這感覺就有點微妙。現在總算是明白那種身後有人撐腰的感覺是怎麽樣的了，三個字——確實爽！
“大人。”
“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好。”
“這還要多謝大人，如果不是大人之前有過吩咐，想來地府的人也不會這麽配合我。”
“他們說是我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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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難受，就算被瓏夜打也好罵也好，他也不想聽瓏夜以這種仿佛旁觀者一般冷靜到無情的語氣，將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此撇得幹幹凈凈。
“各自的生活？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們都不能再見面了？”
胡夜撲哧一聲笑了，“你是人，我是地府判官，自然不能再見面。”
“那如果我……”
“就算你死了，也不是我經手，”胡夜笑容消失，“我說過，我在主賞善的魏判手下，不用直接接觸往生者，所以不論你是生是死，我們都不會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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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瞬間，孫璟覺得瓏夜從來就沒有原諒過他，所以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說出讓他痛不欲生的話。
“好了，見也見了，該說的話也說了，”胡夜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若是沒別的事，我該回地府了，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
孫璟還想在說什麽，但是喉頭苦澀難耐，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有多想他，你有多愛他，你有多後悔當初的事，你告訴他啊！
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著，喊得孫璟頭疼，可是最終，直到胡夜憑空消失，孫璟那一肚子的話還是沒能說出來。
在門外的陸北感覺到裏面的法力波動，推門走進來。看到房間裏只剩下孫璟一人，挑了下眉，卻沒說什麽。
孫璟雙手捂住臉，聲音從指縫中洩出，“他就那麽走了，一點都不留戀。千年未見，不過才相處這麽點時間，他卻能走得這麽幹脆。”
“當年他就下定決心再不與你相見，你怎麽會認為過去了千年之久，他反而會對你有所留戀？孫璟，當初是你自己說的，只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現在你知道了，他很好，這就夠了。”
孫璟苦笑，“對，我知道他很好，就夠了。地府判官，多威風啊，長生不死，不病不痛，沒有比這更好的。謝謝你，你的任務完成了。”
不用孫璟說陸北也知道，因為孫璟要付出的代價他已經收到了，現在是該抹掉孫璟記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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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點頭，多聰明一人啊，可惜註孤生了要。
“這是我們的規矩，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你連地府都能去，這點事情卻不能做到？如果你不答應我，那我就再發布一條任務，我不要忘記！”
就算已經不能和瓏夜在一起，就算這一生都不能再見面，他也不想忘記，不想忘記那個曾經自己深愛卻又被自己深深傷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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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向青龍提交了申請，說了孫璟的情況。
其實孫璟也算是比較特殊的例子。
人死之後，入黃泉境，歷經賞善罰惡，靈魂就像搓衣板上的衣服，被搓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上奈何橋喝孟婆湯，那就是強效漂白劑，白布都能給你洗透明，哪裏還能保存前世的半點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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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非常理，那也就不一定要用常理來對待。
青龍聽了陸北的話，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就孫璟能回憶起前世這件事，他也覺得十分神奇。不過這已經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外，所以也不好說。算了，還是上報大人，由大人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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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那邊收到回覆的時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好像他是五分鐘之前給大人送去的消息，這麽快就回覆了，大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還是說只要是陸北提出來的要求，大人都不會多加思考？
糾結了一會，青龍就給陸北回覆，說可以不消除孫璟的記憶。
繼青龍之後，陸北也懵了。最近好像青龍大人的回覆都特別快，不過前些日子還聽楊絮抱怨說給青龍大人提交申請好幾天都沒回音，這工作效率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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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瀚辦公室裏，蕭毅正在處理文件，看樣子好像和平日沒什麽不同，但整個辦公室裏彌漫的低氣壓全工作室的人都能感覺到。
已經習慣了老板向來溫柔的眾員工們相當不適應，想進去找老板說什麽事情都不敢。
明明在平日裏那麽溫和的一個人，一旦不茍言笑起來卻是這麽駭人。
袁承澤一出去就會被團團圍住，所有人都認為袁助理一定知道老板這麽反常的原因。
袁承澤無奈扶額，知道是知道，但是該怎麽說呢？能告訴他們你們偉大的老板是因為某個明明已經從地府回來卻已經兩天都沒聯系他的男人而不高興？
當初陸北跟蕭毅說有事情要離開一陣子，等回來之後會再聯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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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承澤目測如果陸北還不找老板，老板可能要忍不住主動找陸北的時候，老板神色突然一變，接著露出個袁承澤從來沒見過的古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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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陸北找我。”
袁承澤眨眼，“你手機沒響。”
夭壽了！老板不是都幻聽了吧？
“不，他找的是幽冥司。”
這下袁承澤明白了，陸北是點了香角。也難怪大人會露出這種表情，雖然陸北找他了，但是找的卻不是“蕭毅”，而是幽冥司，明明平時看起來陸北跟“蕭毅”這個身份更加親近。怎麽現在回來了卻先找大人？
不過不管陸北找的是誰，袁承澤都知道，老板一定會過去。
再次見到幽冥司，陸北的心情有點不一樣。想到因為對方的吩咐，自己這趟地府之行無比順利，他這感覺就有點微妙。現在總算是明白那種身後有人撐腰的感覺是怎麽樣的了，三個字——確實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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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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